二日 咖啡

我不记得是怎么回到床上，清晨醒来，就看到她守护在我床前，将她的翅围住我的身体，暖暖的。她的身体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味道，好像……咖啡吧，我说，咖啡？她看着我，收起羽翼，然后那翅就不见了。

我仿佛做了一个梦，梦中，有一个英俊的男子。他对我说，我最喜欢的花是百合花，很奇怪，以前我未曾做过这样的梦，不过它不重要。

月在房间走动是没有声响的，好像一只猫，那么静悄悄。

咖啡飘香。

褐色的液体呈现在我面前，我端起，一饮而尽，苦涩的尽头是淡淡的香甜。她微笑着说，这只是一杯咖啡，不是孟婆汤。

她说，我要走了，我在白天是不能在这里的。我握住她的手，清凉如水，没有昨晚暖暖的感觉。

我说，不要走，陪我。

她的身体悬浮在空中，眼看无法挽留，但在她眼神闪烁之后，落回床边。我看到她眼中的忧郁，我不知道是为什么。

她就那么安静的呆在我身边，房间里都是咖啡的香味，我不知道刚才的咖啡从哪里来，只觉得好像她的血液已经融入我的身体。我问她，你的血液是不是可以变成咖啡？她点头。那你的血液是什么颜色的？

她看着我的眼睛，沉默良久，说，海蓝色。如果有一天，变成黑色，我便必须离开你，或许，我们就只有七天时间……

她的语气是平和的，可是我仿佛感受到无尽的绝望。

我说，我们去买咖啡吧。她点点头。

走在明亮的夏日阳光下，我们沉默不语。我拉她的手，就觉得清爽。是不是天使都能够给人这么惬意的感觉？

天使是不吃饭的么？

是的。

天使是一定要守护别人的么？

不一定。

天使会不会觉得难过？

会的。

天使会不会疼痛？

会的。

天使会不会流泪？

会的。

天使会不会死亡？

会的。

那怎么挽救？

爱。

……

月，我想让你守护我日日夜夜，可以么？

可以，当然。

提着意大利咖啡豆和一只法式咖啡壶，在阳光下看她的长发随风飘起，好像舞蹈。月，你会跳舞么？她点点头。

她说，曾经，我不是天使。在我做人的时候，有一个素衣天使，她喜欢咖啡，喜欢音乐，喜欢舞蹈，喜欢文学。渐渐的，她喜欢的我都喜欢。她守护我的时候，我很少能够看到她，可是我知道，她的存在让我避免危险以及伤害，她在我身边指引我走在快乐的路上。可是我没有她的能力，我只能保护你不受伤害，无法让你快乐。我的使命，只是守护你的夜，在白昼，我是应该回到我的家的。

你的天使？你的家？

是的，在我成为天使之后，就再也没有见过她。我的家在天堂和人间的夹缝中，我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天使，但是我还是能够守护你的。

可是，你为什么要守护我？

不知道，上天的安排。

那你能够守护我多长时间？

到我耗尽一切。

消耗掉的是能够补偿的么？

能，要用爱。

可是究竟什么才是爱？

生命的真谛。

那么你有没有得到过爱？

在做人的时候有，今天才是我做天使的第二天，所以还没有。

你为什么要做天使？

因为有爱。

……

和月的对话是沉静的，以前我不知道天使是什么样的，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她才是这样的，毕竟，她很奇异。

一整天，她只是坐在没有阳光的角落，黑色的翅时隐时现，她闭着眼睛，仿佛睡觉，很沉静，空气中仿佛有水流，很清爽。她在我身边，所以即使是炎热的夏，依然是惬意的。

我们没有再交谈。我读书，吃饭，洗澡，就好像她不在身边一样。

天色暗下来，我从浴室出来，有风迎面吹来。她低低的浮在空中，双翼张开，面对月光，长发回转起舞，我打开轻音乐，然后她的身体伴随着音乐的节奏摆动，柔若无骨。空气中就全是咖啡的香味。

月，我要咖啡。

她停下，看着我，收拢翼，双翼帖服的在背上，没有隐去。她专注地煮咖啡给我，那神情将我迷惑，当一个人认真的时候是最吸引我的，更何况，她是一个天使。如今我相信天使是真的存在的，并且知道天使是一种能够让人眩晕的动物，就像她……

空气中都是她的气味和咖啡的香味。

引起，我对咖啡的向往，以及爱……

夜，有天使，守护我一夜安睡。

有梦，梦到我是一只蝴蝶，翩翩起舞。